从快播案看中国式“控枪”

2016年1月7日，北京，备受社会关注的快播涉嫌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在海淀法院开庭。 东方IC 图南桥近日，海淀法院对被告单位深圳市快播科技有限公司及其主管人员被告人王欣等涉嫌传播淫秽物品牟利一案进行公开审理

2016年1月7日，北京，备受社会关注的快播涉嫌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在海淀法院开庭。 东方IC 图

南桥

近日，海淀法院对被告单位深圳市快播科技有限公司及其主管人员被告人王欣等涉嫌传播淫秽物品牟利一案进行公开审理。无独有偶，在快播被审的时候，奥巴马在CNN和社会各界谈控枪，貌似中美两国都在为如何控“枪”发愁，只不过我们的要控的“枪”是涉黄。

这让人想到曾经被强制要求安装的旨在“花季护航”的“绿坝”。通过相关技术堵黄，存在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如果它够强大，则收集信息的能力超强，不然它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如果收集信息的能力超强，则会不会把一些不需要的信息，如用户的个人网络银行密码给一起收集过去。如果系统内有人居心不良，会利用了此信息干坏事。美国国税部门就曾有一内部人员利用职务之便，盗用纳税人的社会安全号码。

当时的软件还涉嫌抄袭美国儿童软件保护Cybersitter。抄袭后，没有“处理”干净，居然软件更新的时候，还在访问被抄袭软件Solid Oak Software的服务器。

另一方面，通过技术手段再怎么屏蔽，软件都没有办法挡住“漏网之鱼”。与此同时，躺着中枪的也不少，比如生猪白花花的肉体，当成了裸体屏蔽了。

2015年2月1日，在山东聊城市东昌府区柳园街道马官屯村，大学生志愿者在指导孩子们绿色上网。 东方IC 资料

然而，未成年孩子的家长对于涉黄网页的担忧也可以理解。而今，黄色图片、视频其实到处都是，已经泛滥成灾。我有一次偶尔在教室和学生在课堂上演示放在优酷上的一个录像，周围就有很多黄色图片，让人尴尬不已。我想这也是很多家长给孩子们看教育视频时同样会面临的问题。各大门户网站，为了争夺眼球，都在玩擦边球，放很多涉黄或半涉黄的图片，防不胜防。

我曾经想过，这应该是家长的责任，管理孩子看什么网站，但是现在看到这些涉黄图片的泛滥程度，家长就是三头六臂也管不过来，末了可能只是不许上网收缴手机一禁了事。这些泛滥成灾的涉黄网站，使得中国社会从一个性禁忌的社会，成了性“肿胀”的社会。

现在能通过法律手段来解决问题，我想多少是个进步。网上热传的庭审辩论不亚于于段子手发帖，这些对于这个问题上的公共讨论、启蒙，有诸多好处。

但有一个重要的命题，我觉得值得我们去思考：技术中立论真可靠吗？技术中立论认为技术本身无辜，可以用来干好事也可以干坏事，卖菜刀的不应为菜刀杀了人负责。奥巴马对手常用的一个逻辑也是这样，亦即枪不杀人，是人杀人。吃饭吃呛了的人，总不能找勺子负责。

在我们教育界，对于技术也有一个类似比喻：装蔬菜的卡车，不需要对蔬菜的营养负责。不过此说向来有争议，有的人的卡车只运蔬菜，有的人卖菜为辅，偷偷卖些大麻，利润主要来自大麻。司法体系，应该有利于对于后者的遏制。

但遏制的前提，是要立法界定、健全鉴别和惩罚的标准。网络发展迅速，法律严重滞后，但应该在关键事件后，迅速跟进。比如在内容分级上，立法上可做一些工作，进行必要的限制。面向儿童浏览的网站，“门户”网站，或是使用纳税人的钱建立的旨在所有人查阅的网站，应该严格杜绝涉黄内容，这是立法机关不容疏忽的责任。

此间商家也不是毫无责任。不能仅视其为平台供应商，管小商户在里面卖面粉还是白粉。一个值得学习的例子是Netflix。2016年1月6日，美国视频传播的巨头Netflix宣布进入130个新的国家，包括俄罗斯和印度这些大国。

Netfix发展到这么大，家长和孩子都喜欢，也很少有涉黄方面的非议。我觉得很值得借鉴的一点，是在分级和家长监护上做得很出色。比如同一个账户，你可以给大人自己和孩子设立不同的入口。孩子的入口，可以限定内容是“家长指引”，或者“大众”级别。这样对于家长帮忙不少，也让不同年龄的用户，各得其所。这需要有法律上、技术上的各种发展，才能实现，绝非易事，但是相应的工作，应该可以开始了。

（本文作者南桥，曾做过多年文学翻译，现主要关注教育比较和技术文化，著有《知识不是力量》、《及格主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