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还是补充？ 争议互联网金融

文/温泉2013年之前，“互联网金融”这个词在百度的搜索量极少，几乎为零。但是，2013年其搜索量陡然上扬

文/温泉

2013年之前，“互联网金融”这个词在百度的搜索量极少，几乎为零。但是，2013年其搜索量陡然上扬。

1月19日，由互联网金融千人会（IFC1000）、北京市网贷行业协会和北京亦庄国际投资发展有限公司联合主办、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等协办的“2014第二届互联网金融全球峰会”在北京召开。在会场上，百度金融事业部总经理杨进打开一张搜索热度趋势图，展示了近两年来火爆的互联网金融的量化数据。

2008年，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马云说过一句：“如果银行不改变，我们就改变银行”。然而，未来互联网对金融的改造究竟在哪个层面，是颠覆还是补充，时至今日仍有巨大争议。

1月19日上午的主论坛上，与会嘉宾谈论最多、争议最大的仍是这个问题。

正方：“一定是颠覆”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原会长高尚全站在中国全面深化改革的角度，认为互联网金融将是推动中国新一轮改革和发展的重要力量之一。他的理由有三：

第一，过去几十年改革的不到位造成的问题会集中体现在金融领域。比如行政体制，财税体制，分配体制等领域改革的相对滞后、中国房地产市场的问题等，最终都会传导到金融领域，形成了金融领域的潜在风险。预计下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成了一些问题，为避免预防系统性的金融风险，许多领域的改革不能彻底地落实改革的观点。因此如果有新的方式方法，能够改变金融方面的紧迫问题，那一定会大大缓解过去改革造成的压力，对全面深化改革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第二，互联网金融是促进“市场决定资源配置”的重要力量。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体系稳定运行，不仅能为金融机构本身带来良好的收益，还能通过增加社会投资，降低企业投资门槛，提高资本利用率，为老百姓提供优质的理财产品，来增加社会财富，促进经济社会健康发展。在中国经济的旧常态下，大批社会资本被阻挡在行政力量的玻璃窗之外，难以进入到金融领域，金融市场成为既得利益群体，也成为重要的通道，这不仅阻碍了金融市场本身的健康发展，也影响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决定性作用的发挥。这种格局在传统的改革路径下，难以发生根本性转变。互联网金融的出现从一个新的维度说明了，互联网平等自由的属性和核心作用相结合，将有效地促进市场在资源配置当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发挥。

第三，互联网金融能够在“中国在国际竞争当中实现弯道超车”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互联网金融能够为实体经济，尤其是科技型中小企业发展创造良好的金融环境，进而提升整个国家的综合竞争力。

中国金融博物馆理事长、中国并购公会会长王巍则从横向的国际经验对比和纵向的时间维度判断，认为互联网金融不仅是对金融的颠覆，也改变了整个社会的生态。

他认为，互联网金融发展的背后是中国金融自由化的进程。2013年中国人民银行宣布将在未来几年内，逐步推进利率的市场化。王巍举引美国和日本的例子，美国1981年实现了金融自由化，导致整个美国经济进入科技互联网时代，带动了整个社会转型。日本是1984年启动了金融自由化，结果日本变成了一段时间的全球N0.1。因此，他认为金融自由化是最重要的变化，今天中国正在经历这一场金融革命。

同时他认为，中国金融自由化的进程与伴随互联网成长起来的“80后”这一代“风云际会”，导致中国互联网金融成为不可逆转的大势所趋。“因为这些人决定了未来，而不是上一代人，是下一代人，是80后、90后这样充满激情的一代人，在各个领域中改变金融，”

王巍认为，互联网金融使得金融回归本质。“金融的本质是什么？特别时髦的话来说，就是连接。金融最早的就是连接、做交易，所有人跟人连接做交易，但是因为这个连接交易出现了成本，所以陆陆续续从有利可图的交易到被垄断了。所谓的金融改革就是保持连接，降低成本。互联网金融，实际上是把金融又恢复到了它的本质，这是值得肯定、也是符合时代的。”他说。

他进一步认为，互联网金融不仅是颠覆了金融，而是改变了整个社会的生态。他举例说，比如今天衣食住行都可以用微支付，我们买鲜花、网购、旅游，都要用到网络，我们还用P2P人人贷，还有很多诊所用众筹，很多人投资开始用到各种各样的宝宝，等等。“实际上互联网金融已经连接到当今的各个领域，所以我们今天看到不是金融生态的变革，而是我们整个生存生态变革，所以互联网金融的变化不是金融的变化，是我们人类生存状态的一个变化，这是一个新生态。”

万向控股公司副董事长肖风则从经济理论的角度认为，互联网金融全新的范式，代表了新的时代新的金融模式。

肖风认为，工业社会驱动社会增长的是能源，信息社会驱动社会增长的是数据。互联网金融和传统金融是在不同的经济范式下出来的。它产生的背景与传统金融产生的经济、技术和组织背景都不同。

“所以它一定是颠覆。农业社会我们金融体系的票号钱庄被现代银行打败了，工业互联网建成之后，那个时候的金融体系跟现在就是一模一样了吗？”他反问。

反方：与传统金融定位不同

但是，在互联网金融风口浪尖上的蚂蚁金融服务集团的表态却颇为谨慎。蚂蚁金融服务集团首席战略官陈龙不同意“颠覆”的说法，他说：“我觉得互联网金融它其实不能颠覆传统的金融，而是互补的关系，它是利用渠道更好地为长尾用户提供普惠金融的服务。”

陈龙认为，要理解互联网金融，需要三个逻辑：第一，金融是由商业驱动，为商业服务的，互联网公司现在做金融，是因为他们离商业场景是最近的。新的商业需要新的金融。第二，金融的本质是渠道、数据和技术。第三，金融监管遵循金融本质。

他讲道，去年底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中国的消费形态正在发生一个非常大的变化，模仿型排浪式的消费基本过去，个性化多样化消费成为主流，如何推动经济增长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挑战。同时，中国当下生产的形态和组织形态也在发生变化。生产从原来供给不足到产能过剩，有两条路可以解决问题：一条路是大企业优化升级，兼并重组，生产集中；一条路是小企业小型化、智能化、专业化地生产。

“以淘宝为例，淘宝和天猫做的事情，就是过去几年中构建了一个国内线上的大市场，把东部沿海的过剩产能和内陆的80后、90后刚需结合起来，把多样化、个性化的消费，和小型化、智能化专业化的生产结合起来，而互联网金融也是在这个背景之下为商业去服务的。”

“小企业自古以来融资是非常艰难的，中国有99%的小的企业，贡献了80%以上的就业，他们也贡献了50%以上的GDP，但是他们融资很难。”陈龙说。他认为，当下是协同、联网、数据分享的商业形态，消费者成为中心，所以企业的组织形态是去中心化的小而美的组织。所以如何为这样的企业提供金融服务，是这个时代金融的一个主题。

他认为，传同金融与互联网金融有以下差异：

传统金融面向大企业和富裕的个人，已经提供了很好的个性化的服务，中小企业也有一部分的服务，小微企业是没有被服务的。但是现在随着技术的革命，有可能为小微企业提供更好的服务，所以互联网金融应该是服务长尾客户的。

传统金融在时间和距离上受到限制，它通过网点、ATM、POS机去服务客户。但互联网金融服务客户是随时随地的。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场景下的差异，长尾金融是为中低端客户提供了服务，为高管客户提供个性化的服务，互联网金融可以为他们都能提供定制的服务。

传统的金融消费生活和社交相对是比较独立的，而在互联网金融的时代，尤其在移动的时代，金融和消费、社交场景的结合非常紧密，如余额宝、微信支付等，金融产品边界变得非常模糊了。

最重要的，在传统金融当中获得数据非常昂贵，通过人工去获得，互联网金融用系统自动获取数据，成本是非常非常低，接近于0。

传统金融的技术是封闭的，系统的成本比较高，而互联网金融，通过云计算大大地降低了成本。

传统金融机构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比如甄别风险定价的能力、长期积累出来的信誉，处理复杂交易的能力是非常高的。互联网金融有前端渠道优势，可以通过渠道更容易获得客户。

因此，陈龙认为，互联网金融的客户和角色定位与传统金融有所不同。“传统金融是大的服务，而互联网金融可能是一个相对的长尾的，另外一个是角色的定位，互联网金融他们是结合起来，不是说1+1等于2的关系，互联网的机构可能他做互联网更强，传统的金融机构做传统的更强，也决定他们的盈利模式会有很大的差异。”

中间：不能泛泛而谈

除了这两类观点之外，还有坚持不站队、专注解决问题的务实派。

全球第二大在线支付平台PayPal全球区副总裁/北亚区总裁李立航就表示：“什么叫创新？创新要有全球性，差异性，要有建设性，是否颠覆性，那无所谓。”

他认为，创新要解决问题、满足需求，其中最重要的症结在于认清问题，认清需求。

他问道：“在互联网来的时候，很多人在网上买东西，就碰到很多的困难，譬如上网要玩游戏，你必须把你的信用卡，个人资料，提供给一个你不熟悉的游戏供应商，你敢吗？商家要卖东西给个人的时候，你敢把你的货物发给一个几千里以外的人吗？”

他认为，互联网金融正是解决了这些问题，所以有其存在的价值。因此，他说：“实际上这不是颠覆不颠覆的问题，是能不能满足需求、解决问题的问题，你如果不能解决问题，单纯垄断是创新的坟墓，我想这也是很多非传统金融企业能够成功的原因。”

中国行业支付的开创者易宝支付CEO唐彬上来便讲道：“在中国今天为止，只有一个金融行业，真正被互联网改变了，那就是第三方支付行业。”他认为要讨论互联网金融是对传统金融的颠覆还是补充，“不能泛泛而谈，一定要聚焦”。

唐彬从三个层面来分析了这个问题：第一，在金融行业，互联网金融不是颠覆，是回归和提升，因为其作为中介，中介是为了服务的，这是回归金融本源；第二，从技术层面，互联网金融史通过互联网技术来对金融进行了提升；第三，对于金融产品，互联网金融是融合和再造。

最后，他引用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罗伯特・希勒的著作《金融与好的社会》中的观点讲道：“金融是什么？金融不应该自娱自乐，金融应该开放，应该拥抱互联网，应该普惠，金融是人类的一项发明是不是，他其实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未来让交易更加高效。第二点，是为了保护人类的财富。……幸运的是今天互联网正在推动消费者的崛起，我们正在通过互联网让金融回归，让金融更个性化，更根本，所以现在是让金融回归美好社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