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泡沫即将再次破裂？

名词解释●独角兽：unicorns，指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未上市公司。●十角兽：decacorns，指估值超过100亿美元的未上市公司

名词解释

●独角兽：unicorns，指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未上市公司。

●十角兽：decacorns，指估值超过100亿美元的未上市公司。

●拔靴法：Bootstrapping，或译“步步为营法”，指仅利用自己的现有资源来创业，逐步做大。

●独角尸：unicorpses，指正在死去的“独角兽”公司。

在硅谷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万美元在易手，“独角兽”公司已达147家，增长曲线几乎是垂直的，呈现出典型的“曲棍球杆曲线”模式。一个周期即将结束了吗？泡沫即将破裂了吗？英国《卫报》科技专栏记者卡罗尔・卡德瓦拉德带着这些疑问前往全球创业盛会TechCrunch Disrupt 2015年度旧金山大会进行采访，在生动记录千奇百怪创业项目的同时，也采访了不少科技、风投行业巨头，探讨了将改变世界的种种迹象。

“独角兽”过时现在是“十角兽”时代

“你听说过关于‘来自擦鞋男孩的建议’的故事吗？”一位名叫詹姆斯・帕洛特的英国人在创业盛会TechCrunch Disrupt上问我（文中第一人称指作者卡罗尔・卡德瓦拉德，下同）。我告诉他听说过，但实际上，我是过后自己去谷歌搜索才知道了这个典故。

那是1929年，当时的美国肯尼迪家族族长约瑟夫・肯尼迪在让一个小男孩擦皮鞋的时候，被这个鞋童信心满满地告知，他预测股市一定会上涨。对约瑟夫・肯尼迪来说，这是一个启示，他卖掉了自己所有的投资组合。不久之后，华尔街崩溃，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萧条。所以，“来自擦鞋小童的建议”就是一个信号、一种预示，表明泡沫即将破裂。信心的波浪终将在岸边崩溃，一切都将完蛋。

帕洛特曾经是出版业巨头CondéNast集团数字编辑部主任，如今他也搞了家初创公司。今天，我们相遇在世界上最大的初创盛会―――TechCrunch Disrupt 2015年度旧金山大会，这里距离硅谷仅仅几英里。

帕洛特的公司涉足的是目前蓬勃发展的虚拟现实（VR）领域。VR在2015年的风头，堪比魔方在1982年的风靡程度，而且，相比之下，VR的潜力要大得多。帕洛特声称，以下他描述的新闻内容，将是“合乎逻辑的”下一步：“在20年内，你将不再需要在页面上阅读新闻内容，我可能将牵着你的手穿过一个虚拟的3D渲染TechCrunch Disrupt会场，或者，更有可能的是，你自己游荡在这个（虚拟现实的）会场里，而我在宣布求职者津贴。”

但是无论如何，在当时，帕洛特问我是否听说过“来自擦鞋男孩的建议”时，我说有听说过，并告诉他这正是我脑海中想到的东西。因为在TechCrunch Disrupt大会召开的这三天内，我一直听到“独角兽”（unicorns）这个词―――一个硅谷团队为那些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未上市公司创造的说法。仅仅不到两年前，当这个说法首次被提出来的时候，“独角兽”公司还只有39家，而今天已经达到了147家。或者正如风险投资数据公司CB Insights的高级分析师马修・黄告诉我的那样：“当前的资金水平是我们自2000年以来从未见到过的。”

记性较好的人会记得，那一年，互联网泡沫破裂了。这个典故有必要解释一番，因为今天很多出席TechCrunch Disrupt大会的人，都无法回忆起那么久远的事情。出席这个大会的典型的创业者具备两个特征：一、是男性；二、他们在2000年的时候大多20岁上下。

时间回溯到2000年，那一年，谷歌诞生才不过18个月，而马克・扎克伯格的脑子里还没有一丝Facebook的踪迹，毕竟那一年他还是个高中生。而现年31岁的扎克伯格，几乎已经是硅谷的元老级人物。

一切的一切都变了，而且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快。8年前，当专注于科技新闻和创投消息的独立博客TechCrunch首次推出Disrupt大会的时候，仅有45家初创公司参与。而今年，与会的初创公司超过5000家。在三天的会期中，我走访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初创公司创建人，真的是世界各地：从美国旧金山市到得克萨斯州，从乌拉圭到贝鲁特，从斯德哥尔摩到特拉维夫，从华沙到……他们介绍的产品也千奇百怪。应用程序（APP）类的有众筹抵押贷款的、帮人廉价离婚的以及帮你过上更好的性生活的。此外还有什么“高尔夫版Expedia”（Expedia是有众多旅客发表真实点评的世界最大网络旅游平台）、“汽车版Facebook”（专为汽车提供社交服务的平台）以及“狗狗版Tinder”（Tinder是国外一款颇受欢迎的手机交友APP，专门为用户推荐周边一定距离内匹配度高的对象）。

除了这些APP，初创公司带来的产品还有一个虚拟现实的泰迪熊、一款声称能够通过隐形眼镜读取用户情绪的设备以及一套家庭大麻农场自动化管理系统。就这样，我还错过了核聚变创业小组的推介会，不过他们尚未离场。

他们都为参与大会支付了3000美元，他们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吸引硅谷最大的野兽―――风投们！那些对你我来说，掌握着钱的家伙。

“你怎么辨认他们？”我问初创公司“业主的金库”创始人彼得・贝克若尼斯。

“哦，这很简单，”他回答说，“他们所有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穿着牛仔裤和棕色靴子，有的或许还穿件蓝夹克。哦，还都戴着块名表。他们是从你身边晃悠过去并极力避免引起你注意的人。”

对于像贝克若尼斯这样的人来说，来到TechCrunch Disrupt会场，虽然获得资金的机会非常渺茫，但也不是白日做梦。因为每个月都有数百家初创公司融到资。巨量资金在易手。TechCrunch的姐妹网站Crunchbase列出了每天所达成的交易。在我撰写这篇文章的那天，我查了查，发现有24家公司刚刚获得资金，其中包括用大数据分析信用的在线借贷初创公司Kreditech（获得9200万美元）和全新的轻量级内容发行平台Medium（获得5700万美元）。

每个月，投资于初创公司的资金量都在攀升。每个月，都有更多的人开始提到这个词语―――泡沫。上一轮泡沫破裂的时候，我们知道这批资金是如何打转转以及如何终结的。“当时有很多网站被推出，但那也就是他们的全部了―――网站（他们的资产只有网站），”TechCrunch的自由编辑麦克・布彻（Mike Butcher）告诉我，“如今，到了2015年，所有这些科技预想―――人工智能、无人机、虚拟现实―――都实现了。创新是真实的。它只是不断地越变越大。而这里也有更多的风投公司，比你预想的还要多。”

“这是泡沫吗？”他问道，然后很快就自己给出了回答，虽然不清不楚，但却足够生动的回答，“这要看情况了。你怎么能通过一个针眼来看清楚有多少‘独角兽’呢？总之，‘独角兽’已经是过去时。现在是‘十角兽’（decacorns）的时代。‘十角兽’是指估值超过百亿美元的公司。”

此轮擦鞋童或是个有天使投资的Uber司机

2000年的泡沫是在上市公司里―――类似美国在线（AOL）这样的暴发户，它以1640亿美元收购时代华纳公司，创下美国商业史上最大的并购案，然后就是最壮观的泡沫破裂。或是英国的互联网公司Lastminute.com，在崩溃前，股价曾达到511英镑的巅峰，然后在一个月后就跌至80英镑。当然，不像很多在上一轮泡沫破裂中彻底消失的公司，这两家公司都活了下来，但要想恢复到巅峰状态则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在2015年，私人资金纷纷流向那些初创公司，这些公司上市或不上市这样重大的决定，似乎一天内就能改变。时至今日，股市是不会再被擦鞋小童引爆了，但它将会被谁引爆呢？我问TechCrunch的首席运营官奈德・戴斯蒙德（Ned Desmond）。他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他（引爆股市者）可能会是一位拥有自己的天使投资的Uber司机。”

詹姆斯・帕洛特把这种说法推向一个极端。他不但途经了美国肯尼迪机场，而且还在机场擦了鞋！“那家伙（给我擦鞋的人）有个初创项目！我真的从一个擦鞋男孩那里获得了一个建议！他想为自己的全国擦鞋连锁店争取到投资。”

但是，在许多方面，对于启动创业来说，再也没有比如今更好的时代了。风险投资公司General Catalyst Partners的一位风投尼克・伯纳索斯告诉我，TechCrunch Disrupt大会的参与公司数量限制已经取消了，“也就是说准入的壁垒已经被移除，如今开创一家公司真的很容易了。而世界各地涌来的许许多多的公司都把这看成是一张彩票。对于他们中的一些来说，这的确是。这是适者生存。或者说幸运者生存。”

帕洛特和合伙人创立的公司叫做EmblematicGroup，从事的业务是创作虚拟现实新闻内容，两人现在正在用“拔靴法”来完成创业的第一步。“拔靴法”是硅谷的行话，英文单词是Bootstrapping，“拔靴”是其字面直译，还有另一种译法是“步步为营法”，这是更为形象的说法，意思就是利用你的现有资源来创业。这是在资本主义的黎明时期人们所采用的创建公司的方式，你只利用自己手头的一点点钱来开始一门生意，然后努力地去吸引顾客，逐步做大。

“拔靴法”意味着你已经计算出市场是否有需求，如果有，你可以如何满足需求。那也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二十世纪的模式。时至今日，5000家公司付了3000美元门票和其他成本来到TechCrunch Disrupt大会，是因为硅谷存在另一种模式。人―――陌生人―――将给你天量资金，帮你在一夜之间把公司打造为世界级品牌，如果你能亮出杀手锏的话，这个杀手锏能说服硅谷的顶级风投相信你的公司就是下一个Facebook、下一个Uber或下一个Airbnb.

2015年的硅谷就是个超级大赌场

“世界上其他地方并不是这样运作的，”奈德・戴斯蒙德告诉我，“在印度尼西亚或土耳其或其他地区，常规商业文化依然要求抵押品和安全性。但风险投资不需要这些。你投资的是无形的潜力。”基本上，你是在赌博。2015年的硅谷就是个大赌场，而赌注是如此巨大，因为潜在的回报也是如此巨大。下一个谷歌公司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启动。

所以这是泡沫吗？“一切都是周期性的，”戴斯蒙德说。他还记得上一轮大崩溃吗？“我当时在那里！我就处在那场大崩溃之中！那太可怕了。我们刚刚推出了一本新杂志《商业2.0》，这个名字如今听起来令人尴尬。但当我们在2000年5月推出第一期的时候，获得了创纪录的广告量。我们有150页的广告。一年之后，我们整本杂志只有15页广告了。”“戴斯蒙德说。

这并不能算是一个答案，于是我再问一次：“（如今）这是泡沫吗？”

戴斯蒙德说：“我们发布了一个图表来展示‘独角兽’，那是一条‘曲棍球杆曲线’，几乎是垂直增长的。”（曲棍球杆曲线是说一个曲线的形状像曲棍球杆，左边平坦，右端突然跃升。而与之对应的曲棍球杆效应，是指在某一个固定的周期，前期量很低，到周期末量会有一个突发性的增长，而且在连续的周期中，这种现象会周而复始。在很多管理领域存在这种现象，并且这种现象人为的因素占很大的比重，主要是管理者在政策制定时不懂管理学造成的，养成了投机的短期文化。）

所以，这是泡沫吗？“有些人说我们目前生活在一种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时期，他们说一切都变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戴斯蒙德说。

所以，这是泡沫吗？“看，”他最后说。“你可以自己回答这个问题。看看图表，这只是常识。”

走出会议厅来到展览区，可谓一片混乱。每个人都在说教其他人。因为假如你有个伟大的想法，你想找个风投，那么你可能恰好在那里就能找到。我曾经见识过2000年的泡沫和之后的大崩溃，因为当年我的室友曾入职一家雄心勃勃的新创网站。因此，这也可能是我的想象吧，总感觉目前的氛围和记忆中当年的气氛如出一辙：众声喧哗、兴奋过头的二十来岁年轻人以及他们搞出来的一地乱糟糟。

十几或几十个国家怀揣硅谷梦，赞助他们国家的公司来到这里，从展馆就能看出来，有来自中东的，有来自巴西的，还有来自乌拉圭、挪威和捷克共和国的。各国展馆上面的海报好像是由一个初创术语发生器自动生成：“数字创新平台”、“加速增长分裂”、“量化编码”……

第一个与我交谈的人是来自以色列的列夫・莫拉夫契克，他把一个iPhone直接举到了我脸上，让我看屏幕上的演示，向我介绍他的一款约会APP―――Diggidi.他试图让我相信，Diggidi能够发展得比Tinder还强大。

不过莫拉夫契克也会感到恐惧：“你听说那些数据了吗？超过90%的创业公司都失败了！”

“那你为何还来到这里？”我问道。

“因为以色列是一个创业之国，而Diggidi不同于其他任何东西，它是颠覆性的！因为它是个约会革命！它不容忽视！”莫拉夫契克激动地宣称。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颠覆性的

如果我从这场对话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如今真是颠覆的年代，而且更像是一个轮回。每个人都在颠覆，至少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颠覆性的。这一术语的用法是由哈佛商学院教授克莱顿・克里斯坦森（Clayton Christensen）最早提出的，用以描述那些巨大的、似乎不可战胜的公司（类似IBM）能够被小型后起之秀公司（例如微软，当然是指当年的微软）所取代。克里斯坦森称之为“技术泥石流假说”，当然，其也用于描述一些很小的科技创新突破能够使世界发生巨大的改变。

可是，我光是等待莫拉夫契克给我演示如何登录Diggidi就用了5分钟时间，因此我并不相信Diggidi就是世界正在等待的那场革命，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世界正在等待什么样的科技革命。不过，来自硅谷ShastaVentures公司的风投托德・弗朗西斯（TodFrancis）告诉我，通常来说，这个世界对此也没什么概念，直到革命真的到来：“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保持开放的心态。想象一下数十亿美元规模的公司在这个阶段（初创阶段）是什么样子。大多数真正的伟大想法很容易被忽视。没人认为睡在别人家沙发上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商业计划，但是看看Airbnb！再看看FitBit（FitBit最初是一个计步程序，后来Fitbit公司推出的Fitbit智能手环能够通过追踪记录佩戴者的活动、锻炼、饮食、体重及睡眠情况，帮助佩戴者保持活力、提高健康水平。）―――人们真的需要那玩意儿吗？不！但是人们就是购买它。我们每天都看到各种疯狂的想法在行动，而它们往往是能够被接受的。”

我是在去往“战场”的路上碰到莫拉夫契克的。“战场”是依照字面意思直译，专业说法叫做创业竞技场。目前TechCrunch Disrupt大会上通常有业界领袖演讲、编程大赛（Hackathon，也译做黑客松）、创业竞技场、创业公司交流展等环节，而创业竞技场则是整个TechCrunchDis-rupt大会的核心部分。25家公司将依次登场展示，希望能够打动风投的心。这组风投就是评委，他们的决定至关重要。现在大名鼎鼎的云存储公司Dropbox、企业社交服务平台Yammer和在线理财服务公司Mint，都曾是这个创业竞技场上的竞争者。

竞争的激烈程度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超过950家初创公司提交参赛申请，然后一层一层地被刷下。当然，外人很难看得出来哪些会通过，哪些会被刷下。有一家公司，希望通过其“机器人美甲机”来改变世界；还有一家公司，推出了一个“个性化内容相关性平台”。而更奇特的是有家公司推出的送饭APP，声称可以为你家孩子的午餐饭盒递送食品。（你想象不出这几天有多少“递送”类APP闯进硅谷。对此，一位科技编辑总结说：“一帮二十来岁的成年人，创建了一批公司，专门来为他们提供那些以前他妈会为他提供的服务。”）吊诡的是它们中的一个也许会成为下一个“独角兽”，而我则很难判断出会是哪个。

我身旁坐着一位滔滔不绝的“评论员”。他叫迈克尔，就职于日本一家科技公司，来到TechCrunch Disrupt大会的目的是为公司筛选值得收购的初创公司，并对这些公司提出建议。

当我问他如今这是泡沫吗？他大笑起来：“这当然是泡沫。人人都知道这是泡沫。但这并不意味着很多人不会赚很多钱。现在的情况就像音乐椅游戏（争凳子游戏）。问题不在于这是不是泡沫，而在于对我们来说它持续的时间够久吗？真正的问题应该是：我太迟了吗？看看有多少公司是现金负向，Twitter公司是现金负向，甚至Uber公司也是现金负向。硅谷就是个炒作机器。它就是这么运作的。有时候，只要有足够的宣传，就会有回报。但有时候可不是这样。这就像是当你去找房子的时候，房地产中介不会对你说‘多漂亮的空间啊，多大的面积啊’，他们只会说‘如果你现在不买的话，6个月后价钱是现在的两倍’。它并不反映真实的价值，而只是一种从众心理。”

欧洲如今和硅谷比就像第三世界

迈克尔甚至举了房地产的例子，人们疯抢着买下旧金山的不动产，就是因为所有人都预期它要升值。实情也的确如此，众所周知伦敦的房价和租金高得吓人，但和旧金山相比伦敦就显得太克制和合理了。一床公寓（只放一张床的公寓）的平均月租金已经高达3500美元，就这样你还满城找不到空房。我来旧金山出差，想订间350美元以下的酒店标间，居然没有，最后不得不通过Airbnb租了私人业主家里的一间卧室，每晚150美元。

巴黎初创公司Aircall的创始人告诉我：“我们4个人租了一套公寓房，月租1万美元！我们很喜欢！哇哦……不过我们把技术团队留在了法国。如今，和硅谷相比，欧洲就像第三世界。”TechCrunch的自由编辑麦克・布彻告诉我：“硅谷不仅仅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种思想状态。不论你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获得。”

你当然能！但你如果还是想赚大钱的话，还得是在硅谷、在旧金山。

总部位于牛津的Esplorio公司的联合创始人提姆・费尔南多向我解释了这一现象。他们把技术团队留在牛津，因为一位软件工程师在这里的成本是12万美元，而在牛津则是2.6万英镑（约合3.99万美元）。但是，这里仍有着难以忽略的好处。“我们来到这里，坐在一家咖啡馆里，才发现原来坐在对面的那个女人是苹果公司的营销主管。这种事情在英国可不会发生。”

硅谷的主导地位是无可争辩的。“看看吧，有多少改变世界的科技是在方圆几英里内的地方诞生的，”美国著名创业孵化器YCombinator的总裁山姆・奥特曼（SamAltman）对我说，“你正在用iPhone，它的发明地距此25分钟路程；你当前住在通过Airbnb订来的房间里，它的发明地距此5分钟路程；你现在可能正在上Twitter，而它就是在拐角那里被构思出来的。难以置信的是这里汇聚了多少个真正的创新。还有多少个创新将在这片土地上诞生。”

YCombinator是硅谷最著名的种子基金，它孵化的创业公司包括Dropbox、Airbnb和Reddit.“目前有8000家公司申请最后一个名额，”奥特曼说，“我们一年两个名额。”

奥特曼指出，之所以有这么多的钱在硅谷，是因为现在利率很低，而“初创公司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带来真正增长的资产类别”。

而现在这里有这么多“独角兽”是因为风投们在豪赌。奥特曼说，不管是否有泡沫，好公司仍将获得投资。这像是在反驳比尔・盖茨去年的说法。盖茨声称硅谷正在创建的公司一半是“愚蠢的”，其中三分之二会失败。但奥特曼指出：“仍有十来个浮现出来的创意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独角尸”（unicorpses，指正在死去的“独角兽”公司）已经出现。团购网站Groupon上市的时候，是IPO规模仅次于谷歌的互联网公司，但现在其市值已经直线下降。可以预测到的是，Dropbox公司，价值一度曾达100亿美元，未来将成为第一个死掉的“十角兽”。

对所有人来说巨大的威胁正在到来

在TechCrunch Disrupt的舞台上，人们尽量避免提到“泡沫”这个词。他们会说这里有些水分，但目前仍有很多资本在寻求回报，而且估值是强劲的。

但在其他地方人们可没有这么克制。今年早些时候，硅谷大型风险投资公司Bench-mark的一名合伙人比尔・格雷在Twitter上发布了一系列微博，警告现在就是个大泡沫。

TechCrunch Disrupt现场充斥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创新”：有防止狗狗暴饮暴食的智能狗碗；有能够准确显示一个女人何时最易怀孕的腕带；还有一台烹饪机器人，但看上去它的不少零部件都需要清洗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所有这些创新将来会砸了某些人的饭碗。一个名叫亨利・胡的人向我展示他的自动咖啡机CafeX，他声称，这台机器能够调制出完美的“手工卡布奇诺”。

所以你砸了咖啡师的饭碗？“不！”他说道，“咖啡师将为这些机器设计配方，而我们将帮助把这些展现了咖啡师精湛技能的设计推广给更多的人。”

一家来自都柏林的初创公司所展示的机器绘图软件则令我印象深刻。“视频游戏中61%的成本花在艺术绘制上，”这家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埃里克・里瑟尔告诉我，“我们将颠覆这一现状。”

所以你把绘图师的饭碗砸了吗？“不！我们只是使游戏公司能够创造出更多更好的游戏。”里瑟尔说。

事实是，这是一个竞争激烈的世界。要么颠覆，要么被颠覆。全球科技领域投资之王、风险投资四巨头之一维诺德・科斯拉（Vinod Khosla）曾经提醒：“我们都喜欢谈颠覆。但是如果你做了一些颠覆性的事物，那么就会有人受伤。颠覆性变革对人们来说总是艰难的，人们将会受到伤害。”

所有这些当中被人们遗忘了的是，如果现在是泡沫，如果泡沫破裂了，风投是没事的，他们当然还好，因为他们已经很富裕。而小人物就会受到影响。Groupon公司刚刚失去工作的那1100名员工将会尝到一点苦头。那只是未来滔天巨浪上的一点涟漪。

假如现在不是泡沫，假如这些真的改变了世界，经济也有条有理，一切都在持续增长、增长再增长，小人物还是会经历痛苦。美国大量的服务业工作机会将会消失，这一天几乎指日可待。上个月，我遇到了卡内基・梅隆大学的一名机器人专业教师，包括他在内的整个部门都被一家公司挖走了。

他们首先绞杀书商，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书商，然后是咖啡师、离婚律师、绘图师、记者……在未来20年内我们将如何谋生？不过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未来10年内都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失败几率高达90%，建立一家创业公司看起来仍是个明智的选择。

“我认为在未来10到20年中将有大量的工作被颠覆，”山姆・奥特曼说，“我认为我们已经看到了这些。技术增加财富，但也使财富更加集中。对我们所有人来说一个巨大的威胁正在到来。”

但硅谷的这些公司和我们思考的是不一样的。他们的野心是不同的。他们的增长率也和我们以前见过的不同。而且旧金山是科技与现实世界相遇之地，我们将开始看到这场文明的冲突的开端会是什么样子。或者正如奥特曼所说：“假如创业者在旧金山创建了一家将在5年内增长至500亿美元的新公司，但这座城市却无法批准新的房地产开发，那就是错配的。”

一切都是错配的。我们与我们所创造的伟大科技世界是错配的。我可能会说，我的行业将是数以百计被颠覆的行业中的一个，而你的行业可能也在其中。即使你还没意识到风险。

原作：Carole Cadwalladr

原载：《卫报》

网址：http://www.theguardian.com/technology/2015/oct/04/is-dotcom-bubble-about-to-burst-again

编译：林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