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还是服务？ 互联网医疗路径之争

重点提示近年来，中国出现了大量解体医院、替代医院职能的商业化公司，并受到了资本的青睐，这些新兴公司除了春雨医生外，至少包括张强医生集团、华大基因、迪安诊断、阿里健康，以及大量可穿戴设备公司，将医院中手术、检测、影像、慢病管理、药房等职能逐步分离。事实上，目前中国乃至世界出现了分解医院功能和加强医院功能的两大趋势，并由此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商业模式，两种商业模式在近年均获得了巨额资本的支持，但谁将代表医疗的未来，尚无定论

重点提示

近年来，中国出现了大量解体医院、替代医院职能的商业化公司，并受到了资本的青睐，这些新兴公司除了春雨医生外，至少包括张强医生集团、华大基因、迪安诊断、阿里健康，以及大量可穿戴设备公司，将医院中手术、检测、影像、慢病管理、药房等职能逐步分离。

事实上，目前中国乃至世界出现了分解医院功能和加强医院功能的两大趋势，并由此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商业模式，两种商业模式在近年均获得了巨额资本的支持，但谁将代表医疗的未来，尚无定论。

本报记者 陆宇 北京报道

根据对待大型综合医院的态度，互联网医疗发展至今逐步分化成了两大阵营：服务医院或者代替（颠覆）医院。

服务医院的典型代表包括丁香园、金蝶医疗、挂号网、九州通等，春雨医生、医生集团则始终扮演颠覆者的角色。双方的分歧在2015年1月31日成立的“互联网医疗中国会”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2003年，如果淘宝将百货店视为零售产业中心，给它供货、优化仓储、做店员礼仪培训，那么，还有电子商务吗？”春雨医生创始人张锐在互联网医疗中国会上表示：“2015年，如果我们还将医院视为医疗中心，只去做给医院输送病源、优化挂号排队、做医生在职教育和挂学术头卖药厂肉的科研，还会有未来医疗吗？”

春雨医生成立于2011年，自称是中国移动医疗的开创者，医生和患者可以通过春雨网络平台在线问诊，据张锐统计，目前春雨医生已聚集10万名医生、4000万用户量。

丁香园创始人李天天并不完全同意张锐的看法，他在同一场合表示：“光在网络或手机上无法完成诊断，有些医疗行为是移不动的，医生是医疗服务的核心，且永远不会被程序或机器所取代，医院也永远不会消失。”丁香园成立于2010年，是服务于医生诊疗、学术、在职教育等的网络平台。

而作为院方代表，北大人民医院院长王杉和北京友谊医院理事长刘建则认为，互联网难以颠覆医疗或医院，“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共同成长，而不是一方颠覆另一方。”刘建说。

事实上，目前中国乃至世界出现了分解医院功能和加强医院功能的两大趋势，并由此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商业模式，两种商业模式在近年均获得了巨额资本的支持，但谁将代表医疗的未来，尚无定论。

颠覆者来了！

近日，德勤咨询发布了《2020年健康医疗预测报告》，报告预测，到2020年，在线病人将呈指数级增长，大量零售诊所或将涌现。

张锐援引德勤报告认为，借助于基因技术、量化自我、精确医疗的发展，患者成为自己的保护神；由于在线诊疗纳入医保、流动手术中心的普及，在线病人呈指数级增长，家庭将成为医护的主要场所。

“到2020年，今天的协和医院将只具有急重症处理、疑难症处理、大型手术、医学科研等功能，绝大部分诊断行为在线上完成，医患跨越医院建立点对点关系，人工智能部分取代医生，跨国跨学科会诊成为常态。”张锐表示。

张锐的预测并非没有根据。近年来，中国出现了大量解体医院、替代医院职能的商业化公司，并受到了资本的青睐，这些新兴公司除了春雨医生外，至少包括张强医生集团、华大基因、迪安诊断、阿里健康，以及大量可穿戴设备公司，将医院中手术、检测、影像、慢病管理、药房等职能逐步分离。

张强医生集团将医院中最赚钱的手术环节分离出去，该公司成立于2014年中旬，又称为“医生执业团体”或者“医生执业组织”，试图为走出体制的医生搭建自由执业平台。

张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成立半年多来，医生集团已组建了五个专家团队，与和睦家、沃德医疗中心合作，完成门诊、手术700多例，计划于2016年在杭州开设日间手术中心。”

华大基因是张锐提到的基因技术的代表，其成立于1999年，承担了人类基因组计划1%的测序任务，目前已开发出肿瘤、无创产前、先天疾病、心血管疾病的基因检测技术，华大基因虽然仍有赖于医院渠道推广产品，但其口号为“我的基因我知道，我的健康我做主”，从诞生之日起，即将医院中的部分检测职能分离出来。

独立检测的公司还包括迪安诊断、海纳医信等。迪安检测几乎可以完全替代医院的检测中心，是以提供诊断服务外包为核心业务的独立第三方医学诊断服务机构，该公司已于2011年上市；海纳医信则专注于医疗影像，可替代医院影像中心的职能。

可穿戴设备的代表为九安医疗，公司从2010年起介入移动医疗健康领域，并于去年获得小米公司注资2500万美元，目前已开发出血压计、血氧仪、血糖、体重计、心率仪，用户可收集数据上传云端，以实现健康自我管理。

试图颠覆医院的互联网医疗公司阿里健康选择了先期为医院服务，再承接医院部分职能的路径。目前，阿里健康的落地项目包括移动支付和医药电商，前者通过支付宝节省患者挂号、取药等环节的等待时间，后者则通过药店竞争代替医院药房职能。

对于未来发展计划，阿里健康首席运营官张守川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你想十分钟，能想到的阿里都想做。”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则预言，大部分医生都会失业。

在描述未来医疗图景时，张锐说： “2020年的中国医疗图景为专科化（专科医院、第三方检验、手术中心）、碎片化（便利店诊所、家庭诊所）和网络化（线上诊断、慢病管理）。”

谁在任性？

但张锐颠覆医疗的论断受到了诸多质疑，甚至有观点认为他太过“任性”。质疑声音同样来自互联网医疗从业者。

“光在网络或手机上无法完成诊断，有些医疗行为是移不动的，医生是医疗服务的核心，且永远不会被程序或机器所取代，医院也永远不会消失。”李天天在“互联网医疗中国会”成立仪式上表示。

李天天认为，医疗有时移不动，能移动的环节在流程上，如支付、看化验单、导航，而简单的问诊可能会带来巨大的风险。

李天天曾是神经科医生，他以自己为患者看病的过程驳斥颠覆医疗的论断。“有人说在手机上敲几行字就可以完成问诊了，但我除了要问病人的情况之外，还要观察他的语速、反应和神态，如果光在手机上，我看不到这些东西。视频虽可以观察病人的表情，但我无法摸他、捏他、拿一个小锤砸他。除此之外，还要让病人做血常规、尿常规，目的还是为了更全面地收集数据。”

事实上，目前服务于医院和医疗的互联网医疗公司数量远多于颠覆者。

金蝶医疗、挂号网等移动支付软件广泛用于医院，患者通过此类软件，可在手机端挂号、支付、检查等，节省了医患的等待时间。

另外一些更加专业的互联网医疗服务系统包括九州通开发的仓储管理系统（LMIS）、设备控制系统（ WCS）、运输管理系统（TMS）、药品监管码采集等系统，服务于医院的药品采购和物流环节。

借助于院内互联网，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整合了院前、院内，包括CCU、导管室、急诊室等等都统一在一个平台上，并实现了资产、物流、高值耗材、低值耗材的全过程管理。

事实上，医院方或医生更加倾向于为医院服务的互联网医疗而并非颠覆，一位医生在看完李天天“未来医疗是酸的”演讲后称，“李天天很现实，有理想，不冲动。”

与颠覆医院的互联网应用相比，服务医院的系统已逐渐形成较为成熟的商业模式并开始实现盈利，如九州通、丁香园。而颠覆者的商业模式仍未得到广泛认可。

王杉说：“对于互联网医疗，大家都是靠投资商对将来的预期在进行投资。实际上到今天为止并没有讲清楚它的运营模式，它现在是靠大家的期许在投资，虽然美国去年有41亿的美金投进来，但哪个商业模式也没有被完善和承认。”

虽然北大人民医院和北京友谊医院在引入互联网医疗走在了全国前列，但两家医院的院长均不相信互联网可以颠覆医疗或医院。

在王杉看来，“互联网、物联网、移动平台、大数据、云计算、认知计算等技术的应用，无论是对于临床，还是研究、教学，都带来了新的契机，但不可能颠覆医学本身的精髓。”

“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共同成长，而不是一方颠覆另一方。”刘建说。（编辑 王世玲）